上午穿着凉鞋守在门店“坐诊”,下午骑着摩托车到田间“出诊”,自1990年赖曾创办农资经销店以来,这样的习惯,他坚持了33年,只不过看诊对象并非人而是庄稼。
赖曾的农资经销店坐落在湛江市遂溪县河头镇上,不大的店面里珍藏着100多面锦旗。33年中,赖曾累计为农户免费看诊庄稼5000多次,治好病害庄稼5万多亩,挽回损失超过1.8亿元,是远近闻名的“庄稼医生”。这些年来,赖曾获县级以上荣誉至少20项,但他觉得:“我就是个被太阳晒得脸黑黑的农民。”
到家乡镇上开一间“庄稼医院”
赖曾是土生土长的田寮村人,按他的说法,田寮村是湛江遂溪县河头镇最落后的村庄。小时候村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,外头的人没兴趣进村,村里的人也难得走出去。
赖曾家世代务农,在以前,面朝黄土背朝天,一年辛苦下来,却时常连饭都吃不饱。“当时很多农民都不懂农业技术,种水稻一亩田只收成两三百斤。”赖曾回忆道,“生活条件太差了,年轻时我老是饿着肚子。”
环境艰苦,但赖曾没有放弃求学。1990年,32岁的赖曾从华南农业大学进修毕业后,回到家乡创办了河头“庄稼医院”,现名为“遂溪县河头赖曾农资经销店”。1993年,他被湛江市农业局评为农艺师。“我就想用自己在大学里学到的知识帮助村民解决技术困难,增产增收,改变生活。”赖曾说。
赖曾的农资经销店主卖治疗农作物病虫害的杀虫剂、杀菌药,一开始打出“庄稼医院”的招牌时,还成为镇里一件稀罕事。赖曾回忆:“很多人都疑惑,怎么给庄稼开了个医院?”但很快,就有村民找上门来咨询,慢慢地,名气也就打出去了。
赖曾农资经销店里有两个物件引人注目,一是一把从1996年起用到今天的算盘,二是一块“谢绝赊账”的牌子。算盘用来算清账目,牌子用来提醒顾客付钱,但实际上,对“谢绝赊账”这一条,赖曾总是心软,没法完全执行到底。“农民不是做大生意的,没有钱,就种一点水稻,遇到病虫害就苦了。”赖曾解释说,虽然自己那时也不富裕,但他知晓农民们生活困难,不想收太多钱,有时就象征性收一点,那块牌子挂出来是为了防止个别人使坏,故意不给钱。
赖曾讲自己的经营之道就是以诚为根、以信为本、以德为先。雷州奋勇农场客户老陈曾在店里购买了12000元农资商品,因家有急事,匆匆忙忙付完钱就走了,等到赖曾清点钞票时,才发现老陈多付了1000元。赖曾二话不说,驱车跑了30多公里把多付的钱送到老陈手中。
帮村民的农作物“看病”分文不取
33年来,赖曾上午在店里坐班,等着村民们来买农药,顺便为他们答疑解惑,而下午则亲自到田里去,实地看看农作物情况,免费为村民提供服务,分文不收,也从不接受宴请,“他们的饭我一顿都没吃过。农民不容易。”赖曾说,“不管路途远近,也不论是天寒地冻或是烈日当空,哪里的农民需要我,我就往哪里去。”
“我一定要下田,一是为了看清楚农作物到底生了什么病,眼见为实,才能对症下药。出现病虫害,如果农民搞不清原因买错了药,不仅浪费钱,还可能给农作物带来别的灾害;二是到田里去,才能更好地给农民提供指导,要怎么管理农田,哪个时期用什么肥料,帮助村民提高农业生产技术。”
赖曾常年骑着摩托车下乡,“好赶路好下田”,车上带着一包包农药,“如有需要马上就能用上”,有时带的药不对,他也会不辞辛劳,返回店里取药。一次,一位瓜农向赖曾求助,他种植的85亩南瓜“生了病”,可能要全部损毁。赖曾本以为是常见的炭疽病,下到瓜地一看,才发现南瓜是染了霜霉病。在瓜农惴惴不安提到自己没有钱买药时,赖曾立即答应帮忙垫付3000元,又赶紧骑车20多公里返回店中取来对症的药,经过及时施治,这85亩南瓜起死回生,获得好收成。
赖曾的农资经销店声名在外,服务范围辐射遂溪县和雷州市,每日来咨询的人络绎不绝,锦旗塞满了小小的店面,其中一面锦旗上写着“随叫随到,药到病除”八个字。这是一位椒农送的,那天他提着一袋腐烂的辣椒叶片来到赖曾的店里,愁急地倾诉:两三天时间内自家50亩辣椒几乎都在烂叶落叶。赖曾一看叶子,立马骑着摩托车奔到地里,仔细观察,判断辣椒是被细菌叶斑病侵染,若不及时救治,50亩辣椒大部分会失收,他立即帮忙开药喷洒,一举扑灭病害,帮助这位椒农挽回经济损失2万多元。这位椒农再三想请赖曾吃顿饭,都被一一婉拒,于是送上这面锦旗以表谢意。
30多年来,赖曾刻苦钻研农业技术,发表了30多篇论文。在提升自我的同时,他也想带动农民兄弟一起进步。赖曾认为,不仅要帮农民解决好眼前农作物的病虫害问题,更为重要的,是提高农民自身的农业技术水平。因此,他面向当地农民免费举办了37期农业技术培训班及田头观摩会,涉及农业技术15项,发送各种科学种植资料16000多份。
赖曾已经退休了,但依旧守在店里,继续为农民兄弟提供服务,“只要能帮到农民们,我就觉得很开心”。经过多年奋斗,赖曾已经在县城里买了房,也有了车,但据他讲,他很少有连续两个晚上都待在县城的家中,还是经常睡在店里,每天骑着摩托车下乡。
带领村民致富,助力乡村振兴
田寮村村民以往多种水稻和花生,收成情况一般。现在通过庄稼医院帮忙治病,收成有了保障;再加上培训班的指导,村民们知识水平提高,种的农作物也多了起来,辣椒、红薯、甘蔗、香蕉等经济作物都被纳入其中,村民们收入也增加了。
近几年来,赖曾承包了500多亩耕地,打造农业发展示范基地,耐心指导,悉心传授,让农民们能够实地观摩如何科学种田、高效发展农作物经济,带动了8000多户农民脱贫致富,还拿出自己的收入垫付数十万元,帮助200多名村民购买农资产品,用实际行动助力乡村振兴。
赖曾的无私奉献与诚信热情被村民们看在眼里,从2010年开始,赖曾被田寮村村民们推选为村民小组长。赖曾一直记得村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,当选为村民小组长后,赖曾当即承诺任职期间要为村里修路。他发动群众捐资并带头捐出35万元,在他的组织带领下,全村共筹集180多万元用于修路。田寮村上下一心,如今已修建了环绕村镇的2.5公里硬底化道路、8条硬底化巷道以及一座文化广场,还种植了一批风景树。路通财也通,2010年田寮村人均年收入仅2千元,到2022年增至2万多元,还获评“湛江市生态文明村”“湛江市卫生村”。
如今的赖曾有很多头衔,包括“明星村长”“遂溪县个私协会副会长”“广东好人”等,但在许多村民眼里,他还是那个有求必应的“庄稼医生”。记者采访赖曾时正值夜晚,问他次日的安排,他说:明天下午要骑摩托车跑20多公里,到一位椒农的地里看看。(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谢小婉 余胜容)